全球经济低迷、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全球供应链扩张放缓——2016年的全球贸易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根据最新统计数据，今年10月全球贸易总量较前一月下降了1.1%，9月的数据也由此前的下降0.4%修正为下降0.5%。而从今年前10个月全球贸易的月均增长来看，仅比去年同期略高0.8%。数字的下降尚不足引起过度担忧，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苏庆义27日在与本报记者连线时表示，让全球贸易前景更显悲观的是各种迹象表明反全球化逆风正在不断加强以及由此引发的多边贸易体制发展受挫和贸易保护主义升温。（欧高国际货运代理）

　　全球贸易走势低迷

　　贸易保护主义抬头

　　事实上，全球贸易低迷已持续多年。按照业内定义的标准，全球贸易低迷是指在经济增速已经恢复到金融危机前的水平后，贸易增速仍然未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甚至也未达到目前的经济增速。这一现象事实上从2012年一直持续到现在。根据世界贸易组织（WTO）的预测，2016年的全球贸易增速预计为1.7%，为近七年来最缓慢增长。

　　苏庆义认为，本轮贸易低迷之所以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因于2009年贸易大崩溃造成的贸易结构转变。贸易大崩溃时，货物贸易下降幅度大于服务贸易，货物贸易中的耐用品下降幅度大于非耐用品（消费品），导致货物贸易占总贸易的比重、耐用品占货物贸易的比重均下降。由于货物贸易和耐用品的收入弹性大于服务贸易和消费品，在接下来的这几年，即便相同的经济增速对贸易的拉动力也明显减弱。

　　“从短期的视角来看，贸易保护则是阻碍贸易复苏的最重要因素。这也是各国政府可以通过政策协调在短期内改变的因素。”他表示。目前全球贸易增速低于经济增速，也就是说，世界的贸易额和国内生产总值（GDP）之比持续下降。在各种国际贸易理论中，贸易和GDP之比均受到外生因素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是贸易成本。贸易成本的上升将导致贸易和GDP之比下降。也就是说，如果探求贸易低迷的外生因素，非贸易成本莫属。贸易持续低迷必然是因为近些年贸易成本的逐年上升。贸易成本包括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在WTO相关规则的约束下，关税壁垒已经不可能再增加，可能增加的将是非关税壁垒，也就是形形色色的贸易保护政策。因此可以说，短期内，贸易保护是全球贸易复苏的最大阻碍。”苏庆义表示。

　　多层次贸易机制受阻

　　全球化遭遇“逆风”

　　令人担忧的是，眼下的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似乎刚刚开始，特别是目前的全球化进程让人们对消除贸易保护感到失望。作为今年的第一个“黑天鹅”事件，虽然英国脱欧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人们想象的严重，但是毕竟英国还没有启动脱欧的程序，未来影响尚难定论。苏庆义认为，这一事件虽然是由于经济全球化之外的其他全球化因素引起，但至少让人们看到，全球化并不总是蜜月期。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特朗普竞选期间和胜选后大放反全球化的言辞，如退出WTO、对中国和墨西哥产品征收高关税、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等，反映出其对全球化的结果深感不满，并试图通过相对极端的政策手段扭转全球化的趋势。在这种背景下，贸易保护很有可能愈演愈烈。

　　同样受制于反全球化浪潮，多边和地区贸易机制也面临考验。在全球贸易治理中，虽然WTO仍发挥重要作用，但是多哈回合谈判始终无法突破，难免让人心生失望。不过苏庆义认为，这不意味着多边体制就毫无作为。多边框架内的贸易便利化协定（TFA）仍被期待着早日生效。而且，虽然可能比预期的进展要缓慢，环境产品协定（EGA）谈判仍被外界寄予厚望。“在可预见的未来，或许我们无法看到多哈谈判破局，但可以期待多边体制内的其他机制继续发挥作用。”他说。

　　相比之下，在区域贸易机制方面，特朗普的当选令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难以为继。作为巨型FTA的重要代表，TPP的搁浅意味着美欧之间的跨大西洋贸易投资协定（TTIP）也极有可能被暂时搁置。与此同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也像去年一样要被延期至明年，唯有亚太自贸区（FTAAP）在秘鲁举办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会议期间，让人看到启航的可能，但作为一个远景目标，人们并不能对其抱太大期许。相比之下，苏庆义认为过去一年区域贸易机制真正的亮点在于欧盟和加拿大之间的FTA完成谈判。“千万别小看欧加FTA，它可能是一只盘旋在大西洋上空的蝴蝶，会带来久远且不易察觉的影响。”他说，如果未来欧盟—北美FTA果真实现的话，回过头看，可能会发现欧加FTA的重要性。

　　全球经贸面临高度不确定性

　　特朗普经贸政策成最大悬疑

　　相比2016年全球贸易遭遇的种种，2017年注定更加难以预测。在所有的不确定性中，最受关注的莫过于特朗普的经贸政策。一方面，历史经验告诉人们，美国总统的竞选宣言与实际施政纲领很可能大相径庭；另一方面，由于特朗普之前没有从政经历，人们很难从其自身经历来预测特朗普的行为，“路径依赖”在特朗普身上也就不再奏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确定性更像茫茫大海中的暗礁，要比单纯的可以被认知和预测的风险更加可怕。

　　遗憾的是，特朗普掌舵的是在全球拥有最大影响力的美国。美国经贸政策的不确定性会引发全球经贸的一系列不确定性，无论是经济增速、全球总需求还是各经济体采取贸保措施的意愿和强度。因此，在既有抑制因素短期内难以消除的大背景下，更具杀伤力的不确定性决定了2017年的全球贸易难言乐观。